我险些从地上蹦起来，脑子里嗡嗡的，缓了好久才结巴道：“周姑娘，你认真的？”

周云芷脸上没有表情，就那么平和地看着我，仿佛只是在说一件无关痛痒的事，见我老大不情愿的一幅模样，便道：“罢了，你不愿意，我自己去。”

看看，又来这招。

我非常想问她一些事，比如那莫名其妙对我们大打出手的黑影是谁，比如我们好不容易从天守城层层官兵中逃走，为什么还要回去，再比如，现在通缉犯身份已经暴露的周云芷，究竟要回城做什么。

这些事，我都不大清楚。

但我并不敢直截了当地问，因为周云芷的神色非常地差，我似乎从来都没见过她这样。

我不敢开口，生怕触怒对方。

夜色深重，风冷不丁从远处刮来，倒添几分寒意。

我正犹豫要不要说话，就听到周云芷的声音：“我已经没有时间了，你不会明白的。”

我还没来得及细想这句话的含义，就觉得眼前一阵模糊，黑夜中周云芷身形蓦地闪动，瞬间就不见了踪影。

我揉了揉眼，面前空空荡荡，半个鬼影都没有，郊野外传来低沉的野兽叫声，隔的太远，声音幽咽低鸣，听得人直起鸡皮疙瘩。

我重重地叹了口气，一咬牙，还是沿着方才脱逃的路走了回去。

事情远远没到能解决的时候，我既然答应跟她出来，就不能半途而废。

荒野四下无人，夜里赶路，四周死寂一片，我觉得十分慎人，脚下跟着放快。

到城门的时候已是寅时，漆黑高耸的城墙内隐约透出漫漫灯火色，这个时辰了，里头竟华灯依旧，鼓乐盈天，没有半点要歇息的模样，我这才发现天守城是没有宵禁的。

先前我们在城里整出了乱子，这会儿城门前已经戒严，黑漆漆的几队官兵位列在前，身上披着甲胄，手里的银枪在月色下直冒寒光。

这种情况，想要强闯进去，不亚于是在痴人说梦。

值得庆幸的是，我虽然本事不多，但略通一点小把戏，借着巧劲，终于成功溜了进去。

城中虽然繁灯盏盏，但并不如之前那般热闹，街上的行人少了许多，零零散散的，商贩也着手闭店歇息了。

周云芷会去哪里呢？

我犹豫几秒，很快想到一个地方。

穿过一道又一道长街，四周灯火明灭，时不时忽闪，我加快了步子。

果不其然，在鸣神塔下，我看见了周云芷，她一身白衣，装扮上做了些细微的改变，不过我还是能认出来。

我还没来得及走近，就感觉脖颈间一寒，还没来得及有任何反应，就被拉进了阴影处。

周云芷把剑收回去，面色不善地瞪了我一眼，道：“你怎么阴魂不散的？”

我刚想说话，周云芷忽然神色一凝，做了个让我噤声的手势，继续道：“这件事现在与你无关，接下来你想做什么，我都不会阻拦，但你现在得安静点，不要坏我的事，明白吗？”

我点点头，心想不说话就不说话。

周云芷拽我进来的这个地方很合适，是城楼的背光面，空间狭窄，如果不是刻意朝这边看，还真瞧不出什么异样。

周遭有行人断断续续的言谈声，偶尔也会响起甲胄与地砖接触的沉重声音——执勤的官兵在巡城。

我以为周云芷要做什么大事，等了好一阵，却迟迟不见动静，她站在我前头，背对着我，我看不见她的脸，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。

我压低声音道：“周姑娘，你到底要干嘛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