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周轻飏突然消失的那一瞬间,安沉雪上前拉住周轻飏的脚步一顿。
他再次感受到了那股奇怪的力量,这次给他的感觉却更为熟悉。
就好像是离开了很久的朋友突然回来了,很熟悉但却不一样。
到底是什么时候他接触过这股力量?
上次在李家村,这次在青阳镇,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是他没注意到的吗?
他抬手擦去周轻飏脸上的泪痕,揉搓着周轻飏有些发冷的双手。
他看到周轻飏缓缓地睁开了眼睛,可马上又闭了回去。
这次周轻飏脸上没有了恐慌,没有了不安,就好像真的睡着了一般。
安沉雪还是有点不放心,依旧维持着抱着周轻飏的姿势。
直到他听到怀里的人传来轻微的呼吸声。
“......”
夜幕悄然落下,薄薄的云为月牙儿遮上了一层雾纱,独留漫天星辰四处张望。
周轻飏眼皮轻颤,悠悠转醒。
一睁眼就看到安沉雪在一旁摆弄着火堆,神色格外认真。
他们应该是在小树林里,只不过他还不知道是哪里的小树林。
生个火倒不是什么难事,毕竟他常常带着师兄上山打鸟,下河摸鱼。
毕竟鸟啊鱼啊这些东西烤着吃最好。
只是这人没穿外衣,盖在了他身上。
周轻飏这会儿已经想明白了,哪有什么半人高的草,只不过都是幻境,他应当是在看到那只小鸡仔的时候中招的。
回想起在幻境的场景,他还隐隐觉得头有点儿疼。
不出意外的话,头疼应该是因为他走出了幻境,而这是幻境给他的惩罚。
看着安沉雪认真的脸庞,不禁赞叹,师兄生的是真俊俏啊。
尤其是那双桃花眼,温柔得很,再加上右眼角下有一颗小痣,不愧是他师兄。
看着看着。
周轻飏突然想到一些小时候的事儿。
他五岁的时候,被乔习清捡了回去,从此就拜在了玉宸仙尊门下。
他只隐约记得那时的天暗沉沉的,风有点大,吹得树枝左摇右晃,也吹得人打心底的冷。
娘亲靠着一棵大柳树,虚弱地抬起手,轻抚着他的头,温柔地哄着他:“飏儿乖,飏儿不哭。”
说着便从身上摸索出仅剩的几个铜板,塞到他手里。
可能是小孩子对母亲的行为依赖很大的缘故,他竟觉得不能接过这两枚剩了很久的铜板。
娘亲那时是怎么说的?
哦,对了,是叫他去买包子,还是肉包子。
那可是肉包子啊,好久都吃不上的肉包子。
但他还是摇头,他觉得买了包子他会不开心。
娘亲又紧紧地把他搂在怀里,说她自己想吃包子了,叫他去买。
这次他同意了,手里攥着被捂得暖呼呼的铜板,跑去了镇上。
因为心里没由来的害怕,他一直都是跑着的,跑着去,跑着回来,可回来就不见了娘亲的踪影。
心底的不安照应,他很慌很乱,四处都找不到娘亲,直到怀里的包子冷了个彻底,他还是没找到娘亲。
他记得他哭了,哭得很惨。
怎么就找不到了呢......
他很害怕,没怕夜晚的林子,没怕娘亲故事里会吃人的野兽......
他一直在找,从天明找到天黑。
后来他终于找到娘亲了,娘亲却不理他了。
娘亲还是那样靠在树上,身上却满是血迹,就连娘亲的脸上都是血痕......
怎么会这样......
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,他只知道娘亲想吃包子了,怎么就满身是血了呢。
那天的风刮得很大,鬼哭狼嚎般地响。
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,他只记得天已经很黑了。
树后的矮灌木中突然冒出数十簇幽绿色的火焰,两簇两簇地挨在一起。
幽绿色的火焰离他越来越近,他将娘亲护在身后,捡起地上的树枝,狠狠的盯着那幽绿色的火焰。
不一会儿,那幽绿色的火焰就将他们包围了。
他那时才看清,那幽绿色的火分明就是就是一群狼的眼睛。
也是后来被师尊带回去,他才知道那狼名叫尸狼。
身形比寻常狼大出许多,最惹人注目的就是那双形似火焰的幽绿色眼睛。
尸狼之所以叫尸狼,就是因为尸狼以尸体为食。
甚至有传言说,尸狼为了能够吃上一口新鲜的尸体,还干过刨人新坟的勾当。
要说战斗力,也就与寻常狼无异。
只不过尸狼对尸体情有独钟,大多数情况不会对活生生的人主动攻击。
只要不主动招惹它,普通人也可以安然无恙。
可惜那时的他什么都不知道,面对眼前一点点靠近的的庞然大物。
他挥舞着手中的树枝,这无疑招惹了尸狼,尸狼对他发起了进攻。
他的左胳膊和右腿被尸狼狠狠地咬住了,流了很多很多血。
他清晰地记着被尸狼撕咬的疼痛,清晰地记着尸狼散发着恶臭的獠牙。
更记得尸狼冲向娘亲的痛苦与无力。